边陲小城的团圆年

五月 15, 2023/ 0 评论

蓝蓝/甘肃分公司

团圆年

把酒言欢,共话家常,是中国人对过年的执念与期盼。春节文化在历史长河中不断洗涤,历久弥新,但对家的向往亘古不变。一年到头,那些归家的期许、陪伴的渴望、长久的牵挂,都在团圆这一刻释然了。抛却烦恼,消除疲惫,陪家人唠唠攒了一年的家常,享受团圆的美好,就是最有年味的事!

“春节”这个被赋予美好祝福的传统节日,对于千千万万的中国人来说都是阖家团圆的重要时刻。新春来临之际,我与坚守一线的同事交接完手头工作,便拖着沉重的行李匆匆踏上归乡的旅途,期待着与父母的新春团圆。

我的家乡满洲里坐落于中俄蒙三国交界,是中国最大的陆运口岸城市,这里汇聚三国人口,融汇三国风情,被赞誉为“东亚之窗”,异域风情浓厚。我想念那北方凌冽寒风中依然热情豪爽的东北人民,草原上的草长莺飞与牛羊成群相互映衬成趣,还有那小城中金碧辉煌、巍然耸立的俄式建筑。在外求学和工作的这些年,对故乡的感情没有减淡,反而愈来愈浓厚了。

归 途

兰州与满洲里相距2700公里。这2700公里,曾是我求学之路的长度,更是工作后与父母之间的间隔。旅途漫漫,我却归心似箭。儿时总是读不懂“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的意蕴,直到工作后,故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才让我顿悟,无论像孤雁一样飞得多远,那坐落在祖国边陲的小小边城,都是漂泊在异乡的我心间的牵挂。我对故土和父母的思念,汇聚成汹涌的波涛,终于爆发在归途之中,震耳欲聋……

经过几小时的飞行,睁开惺忪的睡眼,我透过那小小的窗口,总算看到广袤无垠的草原上出现点点灯火,我知道家人和故乡终于近在咫尺!一下飞机,脚踩在嘎吱作响的雪地上,我的步伐不由轻快起来,也在此刻感受到从那深沉大地中涌现的热血,从脚心直接冲到了我的脑门。呼吸着零下三十度的寒冷空气,睫毛上不知道何时挂上一层冰霜,却早已分不清这到底是冷气凝结还是思念亲人的泪花。

“妈!”我飞奔过去抱住在飞机场等候的母亲,父亲接过我手中的行李:“冻坏了吧!你妈在家给你包了饺子,还热乎着呐!”一家三口上了车,我哈了一口气,轻轻擦掉凝结在车窗上的雾气,望着窗外一路上皑皑白雪逐渐后退。进入市区后,道路两旁的树杈已经被挂上喜庆的灯笼,厚厚一层白雪压在枝丫上,别有一层趣味。听着熟悉的乡音,父亲的唠叨,我默默转头望向楼下熟悉的街景,这时妈妈端上了那一盘我想了一年的饺子——可总算吃上了“妈妈牌”水饺,一咬一口汁水!小小的一家三口,满是欢声笑语,一片温情。原来啊,幸福不是你在过去一年来挣了多少钱,住上了多大的房子,只要家人在身边,就是最好的团圆年。

新 年

新年伊始,爆竹声中一岁除,我被楼下吵闹的爆竹声叫醒,听到爸爸正在喊我:“大懒猪,太阳都照屁股了还不起来吗?”妈妈正在厨房里忙里忙外,窗外的阳光照射在她忙碌的身影上,她发丝微垂,平日里脾气火爆的她,在此时多了一份柔情。原来在我与父母分隔的日子里,不知何时,皱纹早已悄悄爬上了妈妈的脸,妈妈笑骂道:“哎呀,你叫她干啥?早起也不需要她做什么!”正在贴春联的爸爸努了努嘴:“都多大了你还惯着她!老闺女儿,快把胶布拿过来,和我一起把春联贴上!”伴随着电视新闻里主持人的新春祝贺,我和父亲合作一同将春联贴到了大门外。红彤彤的春联上写道:

上联:春风得意年年好

下联:前程似锦步步高

横批:四季呈祥!

爸爸为了图个好彩头,还特地贴了个倒着的“福”,笑着说:“这叫福到了!”爸爸是我们家最重视过年仪式感的人,买年货,贴春联,挂彩灯和红灯笼都是他在张罗,甚至还要为自己的“老年”小轿车贴上“出入平安”的对联,才算是完整的一套流程结束。我嫌弃过程的繁琐,他却始终乐在其中。

新年就在这热热闹闹、忙忙活活中度过,伴随着春节联欢晚会的开始,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妈妈把和好的饺子馅端上来,大家分工明确,我自觉拿起擀面杖开始擀饺子皮,爸妈开始边聊天边包饺子,爸爸打趣道:“你妈妈还惦记吃完饺子去打麻将呢!咱快点包。”妈妈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几十年来父亲总是以逗妈妈生气的方式来取乐,乐此不疲。不一会儿一帘子的饺子已经“排排坐”包好了。妈妈也总是习惯把刚刚包好的饺子拿出一部分放在外面的窗台上冻住,她说:“这可是天然冰箱!”是呀,在我们这,雪糕可都是放在纸壳箱子里沿街摆放叫卖的,满洲里零下二三十度的严寒天气可不就是个天然的冰箱吗?伴随电视里小品节目观众的大笑,我们家的年夜饭正式开始,滚烫的饺子和鲜美的鱼肉,肥硕的肘子还有大虾,这是每年年夜饭上必不可少的食物,我和母亲抱怨了一下花样单一,但转念一想,这不就是过年嘛!新年是千百年来中国人民不断传承、不断重复的节日,菜色不重要,团圆才是真。和家人坐在一起吃顿有地域特色的团圆饭,饱含着妈妈的味道,就是最完美的菜色。

年初一叔叔一家来拜年,一推开门就听到了小堂弟脆生生的一句:“过年好!”爸爸妈妈喜笑颜开,作为家里最小的小孩,堂弟备受宠爱,妈妈赶紧拿起红包递过去:“过年好呀小朋友!”一家人坐在一起聊起家长里短,活泼好动的小堂弟可坐不住,他兴致冲冲奶声奶气地叫我下去和他一起放鞭炮,我应了他的邀请,牵起他软乎乎的手下楼。冷气使水雾爬上我的镜片,为了玩得更尽兴,我火速摘下眼镜,哈着气搓搓手,领着小堂弟一起向雪地里跑去。雪天和鞭炮对一个六岁小孩儿的吸引力是致命的,我冻得瑟瑟发抖,堂弟却兴高采烈地邀我一起堆雪人,我俩从库房里拿出小铲子开始推起来,脸蛋不一会儿便被冻得通红,一个雪人的雏形开始显现,小堂弟捡来了几颗小石子进行装饰,最后给它戴上我的帽子,完美收工!我和弟弟喜不胜收,轮流和它合影。我已经记不起上次堆雪人究竟在多久之前,孩提时代的记忆早已模糊。离乡多年来,兰州不会像满洲里一样每年都会下鹅毛大雪,银装素裹。我们好像早已被社会同化变成了一个没有童心的大人,我们可能是公司部门领导的下属,也可能是孩子的父亲母亲,扮演着各种社会角色,却唯独忘记了只有在父母身边,我们才是那个最纯粹的小孩。

儿 时

一恍惚,我好像也回到了孩提时期,那时候最盼望的就是过年。当时一家三口还睡在一张炕上,伸手一够便能碰到报纸糊的天花板。我最爱的就是拿粉笔在墙上作画,把劣质的卡通贴纸贴在电视机上,但这也难免受到母亲的一顿责骂。那时的我还只是个小小的人儿,连衣服也需要妈妈帮忙穿,不懂什么是过年,只知道过年要坐很久的硬座火车赶回爷爷奶奶家,我总会迷迷糊糊躺在妈妈的腿上睡着。不过在农村过年花样就没有这么多了,记忆最深刻的就是爷爷一瘸一拐牵着我的小手去小卖店买鞭炮和零食,我会收到来自爷爷奶奶的小红包,会穿上妈妈给我买的新衣服,和前后院的孩子们一起玩耍,吃热气腾腾的杀猪菜。直到后来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农村的新年也离我越来越遥远,现在新年的团圆也只能属于我们小小的一家三口了。

小学时我总是蹦蹦跳跳地去上学,那时觉得满洲里可真大,好像很多地方都没有去过,永远也走不到尽头。这次过年回家约着三五旧友散步,才发现家乡怎么比儿时记忆中的那个家乡小了这么多,小到三五条主干线路就可以概括完它的发展。我长大了,迈的步子越来越大,用脚丈量的家乡却越来越小。小时候读不懂乡愁,懂得乡愁时人已在异地多年,可我依然热爱东北这一片黑土地里长出来的淳朴人民,热爱在凌冽寒风中吹不散的热情,热爱老家那屋檐上厚厚的积雪下晾晒的红辣椒和玉米棒子。那滚烫的杀猪菜,热乎的粘豆包,香喷喷的奶皮子和嚼也嚼不动的牛肉干,还有那邦邦硬的“大列巴”都藏着我的儿时记忆。从蹒跚学步牙牙学语,到步履矫健背井离乡,短短二十余载,我走出了满洲里,走出了呼伦贝尔,走出了内蒙古,走出了祖上夜以继日耕耘的那片土地。

近年来,大家都说年味儿越来越淡,我想其实是我们长大后想要的越来越多了吧?我们再也无法简简单单地像儿时一样因为一件新衣服就可以高兴得一蹦三尺高,成人的世界并不轻松,一年一度的春节是家人短暂的团圆,也是一场抚慰心灵的疗愈。你看,家乡的年味儿其实从未散去,它藏在熟悉的地方菜肴里,藏在老乡亲切的乡音里,藏在烟花爆竹下家人相依相偎的影子下,藏在游子归乡的思念中,藏在你我心间。

华 安

成长就是一个不断分离、不断收获的过程。我相信在公司内部有无数像我一样离家外出工作的年轻人。他们带着青春的热烈,带着对未来生活的希冀,还岁月以拼搏,希望在工作上收获认可与成就,实现自我的社会价值。在我们与父母相聚团圆,与亲人共享良宵的时刻,窗外烟花似锦,爆竹漫天,阖家欢乐,依然有在春节期间毅然坚守岗位的华安人在一线奋斗。

团圆团圆,有家人在身边才是团圆,遥远的中国边界有一座小城满洲里,这里是我生根发芽的地方,是我父母选择用汗水浇灌的地方,是异乡游子走再远也无法忘怀的地方。在祖国边陲永远有一间为我留灯的房间,让我安心地知道,那是爸妈在守护着我,在等我一起团圆。

(本文荣获华安保险“相守聚温情 新春共团圆”2023年春节征文比赛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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