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寻找那句“不忘初心”的下落
黄群/佛山
任何一个时代背景下，“你死我活”的生死抉择，都是最极端检验人性的命题。
在这个拥有世界杯的夏天，无论是熬夜看一场扣人心弦的足球比赛，还是选择读一本古早味十足的书，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却都是解乏消暑的神器，例如古华的《芙蓉镇》。
《芙蓉镇》荣获第一届茅盾文学奖，很多读者都在探究文中悲剧的根源，我却只想聊聊人性。任何一个时代背景下，“你死我活”的生死抉择，都是最极端检验人性的命题。黎满庚是胡玉音的初恋，郎情妾意就差一纸婚书。然而在保住党籍和娶客栈老板的小姐之间，他选择了前者；在今生今世都要护着胡玉音的承诺和自家六口生计前途之间，他选择了后者。“你死我活”的生死关头，大队书记黎满庚将胡玉音交由他保管的1500元钱上缴工作组，在做出这个决定时，他搂着自己的女人心里在哭泣，因为他知道“原先的那个黎满庚，是过不了‘你死我活’这一关的”。而我们的主人公秦书田和胡玉音，一个是火烧冬茅心不死的乐天派，一个是美丽淳朴的芙蓉姐子，他们在罚扫石板街的过程中结下深厚的革命感情。“铁帽右派和新富农寡妇，背着镇上的革命群众非法同居了”，哪怕被贴了“黑夫妻”的对联，秦书田依然乐观的告诉玉音“管它红白黑，反正大队等于当众宣布了我们两个是‘夫妻’”。尔后，秦书田用十年有期徒刑证明他对胡玉音的爱，胡玉音也在一句“活下去，像牲口一样的活下去”的叮嘱下，在漫长的等待中用忍耐和坚强守得云开见月明。
面对同一个女人，两个男人在“你死我活”的生死关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我既鄙视黎满庚的背叛，也理解他的懦弱；既欣赏秦书田为爱奋不顾身，也唏嘘他在夹缝中挣扎生存的癫狂。除了时代背景的影响，指引他们做出选择的是自己的初心。于黎满庚而言，身份前途重于男女感情；于秦书田而言，做人的尊严，正常的生活，渴求幸福的爱情和家庭才是他生命的全部。不止是在那个是与非、红与黑全都颠倒黑白、光怪陆离的年月，其实，“你死我活”对人性考验从古延续至今。不然哪来的“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又何见“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秦始皇焚书坑儒、项羽一夜屠杀二十万降卒，和为了理想信念选择死亡的勇士一样，都在用自己的初心回答这道极端命题。
世界走到今天仿佛到了什么都能做，什么都可以做的时代。不是说一切皆被允许，而是初心被遗忘，人性可以毫不费力地突破一切禁忌和约束。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虽然谈不上“你死我活”的生死关头，但随处可见的考验又有谁不曾遇到过？例如倒地的老太太你扶是不扶？溺水的儿童你救是不救？职场上的灰色套路你走是不走？还有像黎满庚、秦书田那样，遇到前途或爱情这样难以抉择的问题时，你会如何选择？尼采说，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可见人的内心中，丑陋和美丽都是一场戏。因此，在人性考验面前，我们所有选择和决定只不过是遵循了本心，并无对错。无需争论人性本善或是本恶，也不用纠结人性是否经得起考验，我们只需不忘初心，工作上有职业操守，生活上有道德准则，就是对这个问题最好的回答。
我也曾一度摇摆不定。很多时候忘了自己是一个追求乐观、积极向上的人，直到进行了很久的自我教育，才终于说服自己无论如何不能丧失对生活的信心，还有锻造强大的内心。“活下去，像牲口一样地活下去。”这是我与秦书田产生共鸣的一句话。这种对生命的保管态度，是穿越历史年代的。
经历过一些坎坷终于懂得，从前的一些烦恼皆因活得不够真诚，如今懂了，那便去寻找初心的下落吧，生活本应如此，我们善待自己，为活着而开心，为活着而努力。就像秦书田和胡玉音那样，好好保存初心，坚信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