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活色生香的东山岛遇见幸福

十月 24, 2018/ 0 评论

黄橙/厦门

从苍茫天际如约而来的浪花漫过金銮湾细腻平滑的沙滩，拉山网的渔民正举重若轻地收拢着夏季的渔获，醉心于“玻利维亚天空之镜”般梦幻美景的游客正摆弄出最孤芳自赏的姿势，连那个马上扬帆启航的渔民大叔也对着手机镜头笑露出一排金牙……大海空旷湛蓝，云彩悠然自得，抬头环顾必定发现自己早已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听说被东山海水漫过的心灵可以忘忧，来过的人都会点头。

东山岛的魅力远不只是水清沙幼，碧波荡漾，游弋于周边海域的生猛海鲜亦让人趋之若鹜。东山人深懂海鲜离不开水的全部秘密，从捕捞、养殖、运输、售卖到餐桌，铺就了生猛海鲜的“涅槃”之路。我不止一次听东山人说，生猛海鲜最忌浓墨重彩的烹调，白描手法最佳。在我看来，他们活脱脱就是海鲜们的知音。远道而来的游人喜欢在活色生香的东山岛遇见期待已久的幸福。

请叫我亲爱的小管

东山人很亲切地将小鱿鱼叫做小管，好像叫唤邻家孩童似的。

小管是东山岛的标志性海鲜，东山海域的清澈海水是小管们夜夜笙歌的乐园。南门湾一带从农历4月到10月，渔民就将这片海域当作自家的鱼池，体验着信手拈来的快感。每天夜里，他们利用小管喜爱光明的特点，以灯光诱捕鱿鱼，并就近卖给了大排档，大排档转手又卖给了食客。从大海到餐桌几乎是零距离。渔民高兴，食客高兴，大排档的老板更高兴。瞧他们通宵达旦地营业，而没有倦容，就明白支撑这种精神的是多么丰厚的利润。

刚上岸的鱿鱼透明清澈，仿佛能看见它最后一天的幸福生活，例如吃了三只小虾、一只小鱼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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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能数得出来。再过一会儿，鱿鱼就不那么透明了，不过依然能感受到它的呼吸，因为那些密集的斑点像紫色的云彩一样在体内飘来飘去。此时的小管呈圆柱体，这是鲜活的重要标志。

东山餐馆的厨师总爱将活蹦乱跳的小管拿去白灼和油焖，连墨袋一起吃，认为这样丰富的氨基酸一点也不能流失。我觉得还有一种吃法更具魅力，那就是小管刺身：将小管洗切后迅速冰镇十分钟，然后佐以芥末和酱油，入口既鲜甜又脆爽，吃得我心潮澎湃，犹如东山的海。

对巴浪鱼最大的敬意

当城里人以吃龙虾、大鲍鱼为高档享受时，东山人却以巴浪鱼、篮子鱼为日常的最爱。在东山三日，我所接触的水产养殖者、鱼贩子和餐厅厨师，他们无不坚持一个共同的理念：新鲜高于一切。无论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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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鲜活才是最重要的。

纺锤体形的巴浪鱼（学名叫蓝圆鲹）是东山周边海域最丰富多产的经济鱼类，在乌礁湾海滩上，刚打捞上岸的巴浪鱼每斤只要七八元，比蔬菜还便宜。东山人喜欢将鲜活的巴浪鱼洗净，用粗盐、胡椒粉稍加腌制，然后把鱼放在竹箕内，在开水中用慢火浸熟。待巴浪鱼完全冷却后，蘸豆瓣酱吃。他们称之为“巴浪鱼饭”。

在东山岛，满街都是“地瓜粥”店，主要卖早餐和夜宵。“巴浪鱼饭”是地瓜粥最不可或缺的经典配菜。巴浪鱼肌理结实，余味甘甜，咀嚼起来有劲，与生津止渴的地瓜粥形成东山绝唱。据说，地瓜粥与巴浪鱼饭，是远游在外的东山人最牵挂的乡愁。

贝类的豆蔻年华

清晨五点多钟，东山最大的海鲜市场——西埔中心市场已是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各种海鲜还在睡梦之中，就被拉来这里“示众”。在这个市场里，有一片区域是属于贝类的。我最爱吃的生蚝，在这里现剥现卖，个个体态丰腴。

偶遇性格开朗的卖贝类海鲜的大妈，我问她：“卖的十多种贝类都叫得出名字吗？”她笑说：“当然喽，它们就是我的孩子！”七扯八扯，扯到了她的女儿三年前通过雅思考试，赴英国留学，丈夫是公务员，她在这里卖海鲜，更像是在打发时光。她说，一个人凭自己的能力获得好生活，这是最令人开心的。
大妈说自己不卖死的东西，眼前的这些贝类都是活的，连血蚶也不例外。血蚶的两壳表面如瓦屋棱，呈散射形。蚶肉为紫赤色，汁水如血，味极鲜美，是下酒的佳肴。大妈告诉我，血蚶最常见也是最偷懒的做法是白灼，烧一锅水，将盛着血蚶的漏勺放进锅里，嘴里念一二三……十，出锅装盘，直接上桌，称之为白痴烹调法，似乎并无不妥。我曾经吃过白灼血蚶，掰开后血汁横流，蘸以陈年老醋，鲜甜可口。若有啤酒在手，幸福感将倍增。

相比之下，生腌血蚶的技术含量要高许多。虽然它也要经过“白痴”这一关，但是厨师得亲手剥开血蚶，将一半空壳扔掉，将另一半带肉的壳摆在瓷盘中，再拌以酱油、醋、蒜蓉、葱花等，让晶莹饱满的蛤肉漂浮于分不清是血水还是酱油醋的浓汁中。端上桌来，看着香艳，吃着雅致，比吃白灼血蚶不仅省力，而且没有血腥的感觉。

在东山，贝类比鱼儿更似尤物，痴迷者众。我在亲营村渔排上吃过活扇贝。下锅之前，这些扇贝仿佛在跳舞，只见两片贝壳一张一合，咔咔有声，节奏感很强，好玩极了。白煮出来的扇贝鲜甜得没朋友，令人不能不相信任何海鲜都有它的豆蔻年华，应该在它最生猛最青春的时候，用最尊重原汁原味的方式享用它。

听着涛声长大的白芦笋

说东山岛的白芦笋是听着涛声长大的，一点也不夸张。在这座面积220平方公里的福建省第二大岛上，鼎盛时期，白芦笋的种植面积曾经达到4万亩，其产值飚升之快，一度让人觉得它快追上东山渔业了。

行走在岱南村的乡野上，一垄垄芦笋地青葱嫩绿。一位农妇正俯身半蹲于垄埂上，徒手扒开疏松的沙壤，迅速地将一根根白嫩的芦笋拔出来。我很好奇她是如何判断沙壤之中藏着芦笋的？她指着垄面有鼓包、有裂缝的地方对我说，这就是芦笋即将破土的信号。在它破土之前必须采摘，否则白芦笋就变成青芦笋，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据说，白芦笋与青芦笋其实是同一种草本植物，在沙壤里是白的，长到沙壤外，经过光合作用就变成青芦笋了。青芦笋富含叶绿素，白芦笋有更多的微量元素，尤其多种氨基酸、蛋白质、维生素含量都比其它蔬菜高出3～10倍，这意味着吃得少，也能满足身体的需求。热衷减肥的人怎能不趋之若鹜？
农妇采完了长长的一垄，开始了另一垄的采收。只见她拔完芦笋，都要将扒出来的土，再填回去，轻轻拍平整，因为过两天又会长出新的芦笋来。

东山人吃芦笋的花样很多，芦笋炒鸡蛋、芦笋炒虾仁、芦笋炒肉片、芦笋排骨汤、芦笋油饭等等。不过，我印象最深的却是清炒白芦笋：象牙白的芦笋、岫玉般的葱段、红艳艳的辣椒丝，像世界三大男高音的完美组合，入口有甜润清爽的感觉。所谓返朴归真，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枕涛而眠不是梦，金銮湾镜面海滩近在咫尺

东山风景如此媚惑人心，海鲜又是如此活力四射，怎能不在这里多住几天呢！如今的东山岛住宿数量多了，逼格也高了。在铜陵古城的百年老街上，有一家客栈竟然离著名的关帝庙只有30余米，离更著名的风动石只有70米，离黄道周（明末学者）故居近在咫尺。客栈名字叫艺合写生客栈，一楼是东山油画院，出入客栈，都要与名家油画作品打个照面。偌大的展厅里陈列着与东山风物有关的油画，从红尘美景到艺术享受恍若零距离。更夸张的是，艺合写生客栈大门口就有一个景点：民国风格的“抗日献机纪念碑”，牵出了70多年前的一段生动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