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一个远去者的历史痕迹
浓香/北京
虽然匈奴文明进程要慢于长城以内,但是她在很多领域的首创,给中华民族的政治制度、军事思想以及经济发展,都带来了新鲜丰富的补充和完善。
匈奴是约公元前3世纪时兴起的游牧部族,全盛时期从公元前209年至公元前128年。这个民族几乎相伴了华夏民族的形成和初具规模。它的侵扰,更像给华夏民族注射免疫针,虽然经受阵痛和发烧,但是促进了肌体的强壮和精干,为华夏民族的封建文明兴盛,起到了独特的作用。
在今天看来,匈奴给人们的生活带来很多影响。为中华民族的统一作出了贡献。无论是版图的固定,还是民族的团结聚合,都打下统一的基础。
战国后期,匈奴迅速兴起。至秦末汉初时,因“汉兵与项羽相拒中国罢于兵革,以故冒顿得自疆,控弦之士三十余万”。之后,冒顿又与汉朝约为昆弟以和亲,不仅每年得到中原的大量絮、缯、酒、米和食物,同时在相对安定的条件下,“寝兵休士卒养马”,势力迅速壮大。然后凭借他的“吏卒良,马疆力”,先后东灭东胡,北服浑庾,屈射、丁令、鬲昆、薪犁,西灭月氏,定楼烦、乌孙、呼揭及旁二十六国,“皆以为匈奴”,将诸引弓之民及北边地区的汉人,并为一家,都置于匈奴单于的统治之下,在我国北方建立了第一个游牧民族的奴隶制政权,从而结束了春秋战国以来北方地区上百个游牧氏族、部落互不相属、莫能统一的长期分散局面。匈奴奴隶制政权建立的本身,在我国历史上就具有其重要的意义,它在多民族统一方面的积极探索和反复努力,为以后全国性的大统一提供了条件。
虽然匈奴文明进程要慢于长城以内,但是她在很多领域的首创,给中华民族的政治制度、军事思想以及经济发展,都带来了新鲜丰富的补充和完善。匈奴国家政治制度中,单于为最高首领,总揽一切军政大权。单于之下设有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这种左右翼和什、百、千、万十进制的军事行政组织形式,一直为后起的北方民族所承袭,例如乌桓有千夫长、百夫长的军事组织形式;柔然有“千人为军”、“百人为幢”的十进制组织;蒙古族不仅有百夫长、千夫长、万夫长的设置,同时有左翼、右翼的划分。今天,内蒙古自治区仍采用左、中、右旗的行政划分法,其渊源,沿于匈奴。匈奴“以马上战斗为国”,其所积累的军事战斗知识非常丰富。《史记·匈奴列传》记载匈奴“善为诱兵冒敌”,就是诱敌深入到预定的埋伏区,然后包围攻灭的意思。汉初冒顿单于与高祖刘邦在平城交战,采用的就是“详(佯)败走,诱汉兵”的战术。蒙古族诱兵深入然后围歼的战术,可以说是匈奴诱兵破敌战术的继承和发挥。匈奴人所积累的行军经验,据《北齐书·斛律金传》载,有“望尘识马步多少,嗅地知军度远近”之法。这是宝贵的军事经验,至今仍有借鉴意义。
匈奴的社会经济主要是畜牧业。畜群既是生产资料,又是生活资料,是社会的主要财富。其“畜之所多则马、牛、羊”,还有橐驼、驴骡、駃騠、騊駼、驒騱等奇畜。匈奴畜牧业十分发达。贵族中“马畜弥山”者有之,冒顿单于时,匈奴单就骑士战马就多达三十余万匹。公元前127年,卫青击匈奴,获其牛羊百余万头;公元89年,窦宪破北单于于私渠比鞮海(今在蒙古人民共和国乌希苏泊),获其马、牛、羊、橐驼亦百余万头。汉匈交战,汉从匈奴俘掠多达数十万、少则十余万头牲畜者更是不乏其例,可见匈奴畜群之繁盛。但是匈奴人牧养的牲畜,尤其是奇畜对当时中原人来说,是极为稀罕的。西汉前期,驴、骡在中原并不多见,自秦以上,传记中更无言及驴者,原因就在于“其种大抵出于塞外”。中原作为家庭副业所畜使之“走马吠犬”,也是从匈奴那里学来的。秦汉以后,通过经济文化交流以及和亲、馈赠等途径,匈奴的牲畜大量传入中原,“骡驴馲驼、衔尾入塞,驒騱、马,尽为我畜”。牲畜用于交通运输,以至广泛用农业生产,对于中原人民取得兽力劳动、减轻劳动负担、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都起到了重大作用。
史籍中有匈奴人大量“积粟”、种植“谷稼”、“黍穄”和“治楼以藏谷”的记载。在匈奴的出土遗物中,就有用于农业生产的铁铧、铁镰、铁锄等农业工具。特别是随着匈奴的内迁,大量匈奴人深入到中原内地,他们在从事畜牧业生产的同时,向汉族人民学习农业耕种技术,为加速我国北部地区的开发和农业经济的发展都做出了贡献。苻坚时,匈奴铁弗部要求“入塞寄田”,苻坚许之。东汉初,原居于安宝郡(东汉时在今甘肃镇原县西)的“属国降羌,胡(匈奴)数千人,居山田畜”。曹魏时,献帝建安十九年春,夏侯渊“转击高平屠各(匈奴一支),皆散走,收其粮谷牛马”。可见,东汉初及东汉末,内迁的匈奴人已由畜牧业为主而受中原农业的影响转向半农半牧。入塞内迁的匈奴劳动人民,到达中原内地以后,除了有的继续放牧外,有的成为田客即一般农民或均田农户,在残存的六世纪中叶的敦煌户籍簿中,我们就可以见到匈奴,高车及其他少数民族人民成为均田农户的痕迹,有的则随着曹魏时期买卖奴隶风气盛行继而沦为奴隶或农奴。但无论是成为田客、农户或农奴、奴婢,这些匈奴人都是一支不可轻视的劳动大军,他们与中原内地的劳动人民一起,为我国古代社会经济的发展、繁荣,同舟共济、辛勤劳作,做出了应有贡献。
匈奴民族的文化有许多闪光之处。匈奴语词很丰富,例如称最高首领为“单于”,称单于之妻为“阏氏”,公主为“居次”,哨所为“殴脱”,陶缶为“服匿”,宝刀为“路径”等。匈奴语汇对后来也产生过影响,例如匈奴语中的撑犁(天)、头曼(万)等就为后来的突厥语系所沿用。《北史·高车传》记南北朝时的高车(汉代称丁零),亦曾言“其语与匈奴同”,不过是“时有小异”而已。匈奴不仅语词丰富,口头民歌也很优美动人。公元前二世纪,匈奴被汉击败,失去了“美水草,宜畜牧”的祁连山和焉支山后,就曾唱出了“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的动听民歌。该民歌词藻优美,和谐押韵,且五、七一句,对偶相称,堪称佳作。
匈奴人能歌善舞,喜欢音乐,也有自己的乐器,例如胡笳、鞞鼓等。蔡文姬在《胡笳十八拍》中就说:“胡笳本自出胡中”、“鞞鼓喧兮从夜达明”。匈奴人的胡笳后来传入中原地区,为汉人所喜爱。晋时的刘畴、刘琨就很会吹奏胡笳,能吹成“出塞入塞之声”,据说匈奴人听了“有怀土之切”,深受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