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当时就是这样
蓝星/佛山
以西方人的独特思维视角观察和分析康熙皇帝,再化身康熙本人娓娓而谈,或国政要事,或生活琐屑,或生杀予夺,或慈眉善目,通过“游”、“治”、“思”、“寿”、“阿哥”、“谕”六个章节,以及附录17封康熙书信、遗诏等内容,将康熙大帝变成“邻家大叔”一般有血有肉、有棱有角,完全有别于我们在史学书籍或影视作品中看到的传统康熙形象。
自秦始皇嬴政算起,中国历史上以“皇帝”为职业的总共有408人。其中,能被后世称为“千古一帝”的,不过寥寥数人——秦始皇嬴政、汉高祖刘邦、汉武帝刘彻、隋文帝杨坚、唐太宗李世民、清圣祖康熙。透过史景迁的《康熙》,我们今天来聊一聊康熙大帝。
史景迁,原名乔纳森·斯宾塞,是美国当代著名的中国史研究专家,以研究明清史见长。中国史学前辈房兆楹给他取了这个中国名字,“景迁”就是寄望他“景仰司马迁”,以司马迁为楷模。也由此,他写史的叙事方法与文体或多或少地在遵循《史记》精神。史景迁的代表作《康熙》,以西方人的独特思维视角观察和分析康熙皇帝,再化身康熙本人娓娓而谈,或国政要事,或生活琐屑,或生杀予夺,或慈眉善目,通过“游”、“治”、“思”、“寿”、“阿哥”、“谕”六个章节,以及附录17封康熙书信、遗诏等内容,将康熙大帝变成“邻家大叔”一般有血有肉、有棱有角,完全有别于我们在史学书籍或影视作品中看到的传统康熙形象。
可想而知,史景迁这种“讲故事”的方式不可避免地遭到部分史学家的诟病和置疑。但诚如钱穆先生在《中国历史研究法》中所述:“研究历史,首先要懂得人,尤其需要懂得少数的历史人物。如其不懂得人,不懂得历史人物,亦即无法研究历史”。作为一个过目就忘的阅读者而言,其实也没必要纠结史学大咖们关于动辄百年千年人和事的争辩。我们无非是在夏夜纳凉的时候,说出些野史以搏众人眼球——这就是我一个游走在柴米油盐与诗书礼仪之间的老百姓的读史态度。
有了这样的态度,我们再翻开史景迁的《康熙》,也许就会“顺眼”许多。康熙和我们一样喜好游历,并且饶有兴致地与留守京城的嫔妃、太监们分享旅行见闻,有一次嘎尔但(现译噶尔丹)给出巡的康熙送来晒干的甜瓜,康熙专门手书105字回京,大半篇幅介绍了食用甜瓜的方法,先用凉水或热水洗净,再用热水泡片,“不拘冷热,皆可食得”;来到黄河边上,康熙写信给总管太监顾问行,说你们在家怕我冷“实为可笑”,这里的河水都没结冰,但有一段河道约一里有余却结冰成桥,也算奇事一件。历史记载中,剪除鳌拜、平定三藩、统一台湾、驱逐沙俄、西征漠北,这些事迹与成就无不彰显康熙乾纲独断、杀伐果决的帝王特征,但在百姓性命的问题上他却持怀柔态度。发生在康熙三十八年的三起杀妻案,他区别对待,迥然有别:御笔朱批明辉杀妻案不可宽宥;保儿、孟启正杀妻案“此皆非故杀也,或可从轻量刑”。他对西南苗族也格外开恩,清军俘获协助吴三桂叛乱的三千苗人,他尽数释放(后得回报:吴三桂孙吴世璠再用苗人对抗清军,苗人不从);云南贵州总督蔡毓荣上书,谏言禁止苗人携带兵器,康熙“拒其所请”并要求“悉心抚绥”。康熙还有一副拳拳爱子之心,他一度揣测太子胤礽耽溺于断袖之癖,密令追查江南鬻童案,希望永葆皇家躯体的“至洁”,却不愿当面苛责呵斥胤礽——这和我们邻家大叔袒护爱子的做法何其相似?
康熙在位61年期间,中国大致划分为18个行省,全国实际人口约为1.5亿,放到350多年后的今天,也是一个超级大国的人口数量。康熙一生敬天法祖、殚精竭虑地管理着他的子民们,也期待能够“一统万年青”地把江山社稷交给子孙后代。他有足够理由自豪和骄傲,在遗诏中略微谦逊之后,他从黄帝以下4350余年一语蔽之,为历代皇帝“同事”剖析这一岗位的艰辛与劳苦,调侃汉高祖刘邦只是泗上亭长,明太祖朱元璋不过是皇觉寺小僧,项羽起兵攻秦,陈友谅率部反元,不忘为清朝得天下而正名。然后说说子孙,交代后事,介绍一下继任者,最后“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所以,手捧史景迁的《康熙》,你的感觉就好像与白头宫女闲说玄宗:是的,当时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