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回家看看

七月 12, 2018/ 0 评论

王凯/广西江南支公司


明天就是除夕,电话那头奶奶因身体有恙不便上南宁,我们一家子便决定回老家过年。

车站里人群涌动,乘务员不断报送班车误点的消息。对于归心似箭的返乡人来说,等待是一种煎熬,有几个操着方言的外地人眼里透出要把乘务员“大卸八块”的悲愤,无奈眼下只能掏出手机切切水果打发时间。好不容易上了车,刚出站口又是一段崩溃的堵车,看来堵车已经变成一座城市的标志,而春运也变得越来越具有中国特色了。

我们在车站下了车,离村里还有一段距离,得继续搭乘其他车才能到家。车站旁边有些私人承包的小面包车在候客,一口价每人一块半,保证有座位童叟无欺。我想这样的待遇总比城市里贴着空调两字,然后收费两元的公交车要厚道得多。上次返乡,这里还是坑坑洼洼的泥路,遇到下雨天路上积水,水坑高低落差大,人坐在车上摇晃得担心丢掉身体器官。如今整条路浇上了水泥,一直通到村里,而且没有城市里的塞车烦恼,我们都赞叹“这是一条神奇的天路”。

回到家里,太阳只剩一襟晚照。奶奶迎了出来,有些激动但不知如何表达,就一直拉着我和姐姐的手颤抖着。我们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奶奶了,一直都想接她到城里照顾她,但是前几年刚接过来个把月她就难以适应城市的生活要回去,毕竟在村里住惯了。如今奶奶人到古稀,腿脚不便,不能长途跋涉来看望我们,但她一直很想念孙子孙女。母亲说我们家的狗怎么不见了,奶奶说几个月前有一天她忘记喂狗食,它就误食鼠药谢世了。奶奶人老了,记忆在慢慢衰退,有时候回家也不记得钥匙放哪,我们听后都很心酸。

晚饭开始前,村里一片鞭炮齐鸣,响彻天际,这样的气氛在城里难以见到。父亲要我们去把村长、亲戚和朋友都请来吃饭。老村长已经退休五年多,平日对奶奶照顾不少。村长说最近几年经济不断发展,家家户户把房子建起来,生活好过了,但很多年轻人都赶着出去打工,村里只剩下老人和妇孺相互照顾,有些年轻人为省点车费过年也不回来,像我们家算好了,父母隔三差五都回来看奶奶。他不断感叹老人生活盼的不多,只要节日能见上一面就好,不在乎钱和其他什么东西。村长讲话实在,我们听后都感同身受。随后村长又说起一些趣事,遥想当年村长年轻的时候能说会道,也属于比较有文化的青年,用如今的话来说就是“村草”,奶奶也是村里的五朵金花之一,大家私下都认为他们俩能成一对,想不到某一天突然传出奶奶和爷爷闪婚的消息,原因是木讷的爷爷坚持每月送二两猪肉给奶奶家,奶奶一家上下都被打动了。那个年代,猪肉是用劳动的工分换取的,物以稀为贵,好比现在的iphone4S,排队都不一定买得到。村长不禁打趣地感叹:感情都是建立在一定的经济和物质基础上的。我们听后都相视而笑。

吃完晚饭,照村里的惯例就到了去楼顶放烟花的时间。几年前低矮的土房已经不见,如今是清一色的小楼房,而且有攀比的趋势,例如这家建了两层,隔壁就会想再多建一层,更有趣的是这些房子大多是村民自己设计自己动手盖的,至于房子的建筑结构是否科学无从考究,所以一般建到第四层的样子就没有人敢再继续建了。村里没有路灯,四周的夜黑得浓稠且纯粹。我们爬到楼顶燃放烟花,头顶上烟花爆炸四处飞散,一片火树银花照亮了整片夜空,也照亮了小朋友们纯朴的笑脸。温馨埋藏在心底许久,此刻又被唤醒,哪怕烟火飘散了,周遭又静寂下来,那份暗涌仍久久不能平复。

第二天被鞭炮声吵醒,天上飘起纷纷细雨,向外望去,远处的群山雾蒙蒙的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美。这一天村里的习俗是挨家串门,我和父亲一起去老乡家拜年。酒是必不可少的,村里的酒大部分是自酿的,酿成后再放一些有颜色的野果进去。这酒喝起来顺口,不容易醉,但一旦醉了也不容易醒。乡亲们敬酒喜欢用碗,用他们的话说就是:一碗消得万古愁,醒来又是条好汉。大家可谓情浓如酒,热情如火,驱走了这冬天的寒意。

待到最后一天,我们一起到去世八年的爷爷坟前看望他。这八年里,奶奶没有老伴独自生活,常常在黑暗的角落里一言不发,那是她和爷爷一起烤火一起拉家常的地方。如果逝者可以听见,那么八年的沉默中定有属于他俩隔世的心语。愿逝者安好,愿生者健康,愿世上有轮回,来生可以再聚首。

下午我们又动身启程了,奶奶在门口看着我们渐行渐远,久久不忍离去。父亲说:你们年轻人有空就要来看看老人,让她安享晚年。我们沉默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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