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日格图/内蒙古 印度电影和女性 除了上个世纪五六十年的革命记忆之外，人们逐渐提及印度电影是近几年的事。宝莱坞的崛起成就了印度电影，让他们的视野不再囿于印度风俗和歌舞，给作品注入了好莱坞的内核。所谓好莱坞内核，就是通过娴熟的技术手段讲述一个人的成长史，给人以圆满温暖的结局。阿米尔·汗的偶像化成功诠释了宝莱坞的成功。近年来，阿米尔·汗相继拍摄了《地球上的小星星》、《三傻大闹宝莱坞》和去年全球上映的《摔跤吧，爸爸》。如果说《地球上的小星星》讲述的是对一位特殊孩子的宽容和抚养，《三傻大闹宝莱坞》展示的是印度电影中的歌舞优势及对教育的思考，那么《摔跤吧，爸爸》和《神秘巨星》则是通过展示印度社会中的女性命运，呼吁人们去关注并爱护她们。 《摔跤吧，爸爸》中那位替两个女儿做主，逼迫她们加入高强度体育训练的父亲形象曾惹了不少争议。但如果看了《神秘巨星》就会知道，在印度社会，能拥有一位那样的父亲是女孩的幸事。相对而言，《神秘巨星》里的14岁少女尹希娅就显得不那么幸运了。在她的家庭中，父亲是一切经济收入的来源，支配着所有人的地位和心情。身为女性的母亲娜吉玛和作为未成年少女的尹希娅就只有顺从的命运。为了突出女性的这一命运，电影一开始，尹希娅的母亲娜吉玛的脸上就带着淤青，那是印度的男权社会在女性脸上烙下的痕迹，这一痕迹随着剧情的深入变得越发明显。在印度，作为户主的男人可以将少女的梦想扼杀在摇篮里，也可以让一位成年女性在孩子面前毫无颜面与尊严。面对这一切，几乎所有的印度女性都选择了忍气吞声，甚至觉得那是她们无力改变的命运。在艰苦的环境中，她们逐渐变得麻木，甚至忘记了挣扎。娜吉玛听到女儿试图通过解除婚姻这种方式改变她的命运时，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犹豫和懦弱。这样懦弱的背后是她们早已习惯的命运轨迹和文化传统。 印度女性在社会上的地位虽然不尽人意，但她们依然散发着人性的温暖和母性的光芒。面对女儿尹希娅的明星梦，饱受丈夫辱骂和殴打的娜吉玛选择了卖掉自己的首饰来实现孩子的梦想。而这样的梦想在男权的一声狂吼中，却像吉他的琴弦和从楼上被摔下来的笔记本电脑一样，成了一地的碎片。《神秘巨星》将这两个细节放慢，试图让我们看到希望被破灭的细节。被击碎的梦想和失落的泪水成了印度女性的写照，在《神秘巨星》这部电影里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青春的梦想和追逐 在没有梦想的时候，《神秘巨星》里的主角尹希娅是一位坐在角落里想自己心事的女孩。电影一开始，一群男生便叽叽喳喳地聊着自己的生活。火车上，迎面扑来青春的气息。接下来，女孩们弹起吉他，唱起歌，坐在角落里的尹希娅也被要求唱一首，飘扬的歌声让那列奔跑的火车更具有了青春的意义。因为青春是一次还未到达终点的旅程，正值青春的年轻人会为了梦想不停地奔跑。因此从一开始，《神秘巨星》里的火车就载着满满的象征，也告诉观众这是一部关于青春和梦想的电影。 新的梦想，有了新的实现方式。与《摔跤吧，爸爸》呈现的艰苦训练不同，《神秘巨星》里的梦想贴上了网络时代的特色。在母亲的帮助下，尹希娅穿上代表着含蓄、隐忍和自卑的罩袍，将自己的弹唱作品上传到视频网站上。“蒙面”是网络时代的一大特色，“蒙面”的背后，隐藏着另一种升级规则。尹希娅这位蒙面少女的弹唱视频在网络上升温之后，受到很多人的关注，她成了很多人的熟悉的陌生人。正想趁势让自己升级时，尹希娅遇到了来自家庭和社会的阻碍。在那个男权主宰一切的家庭里，她实现梦想的双翼——吉他和笔记本被击碎，而她也不得不随着父亲的意愿，准备举家搬迁到沙特阿拉伯，在那里接受由父亲安排的婚姻生活。照片中，尹希娅的未婚夫目光凶狠，某些气质与她的父亲有着惊人的相似。 如果一味地放大尹希娅遇到的挫折，那么会偏离电影温暖的主题。《神秘巨星》在塑造尹希娅父亲形象的同时也塑造了三个温暖的男人：著名音乐人夏克提、同学钦腾和弟弟古杜。夏克提以一位伯乐的身份出现，在尹希娅束手无策时为她提供了很高的平台和机会。尽管尹希娅第一次未能把握住机会，夏克提依然表现出了足够的耐心和宽容，用成熟男人的方式包容了尹希娅的不成熟。而他自己正在被一桩离婚案缠得焦头烂额，却为尹希娅的明天积极寻找出路，成了她的坚强后盾。尽管嬉皮笑脸且痞气十足，但夏克提的出现与尹希娅的父亲形成鲜明对比，不至于让观众对所有的印度中年男人失望。同学钦腾其貌不扬，单纯又单薄，却带着一颗善良的心，时刻站在她的身边鼓励和安慰。弟弟古杜表现出他“小大人”的一面，当尹希娅作为梦想翅膀的笔记本电脑被毁坏之后，他拿出足够的耐心试图粘合笔记本电脑（我们也可以将它引申为尹希娅梦想的本身），举动微小，却展现了人性最纯真的光芒。 电影《神秘巨星》讲述的是尹希娅一个人的明星梦，而它的背后则藏着电影主创团队的梦想：希望印度社会早日实现平权主义。当一个人的梦想和一群人的梦想融为一体，这部电影就展现出了它的温馨基调，每一个小人物的参与，都扩大了电影的艺术张力，让这部讨论梦想的青春电影有了普世的价值色彩。不管是印度还是世界上的任何角落，追逐梦想的不再是尹希娅一个人，坐在影院里的观众不知不觉地成了电影中的追梦人。 本土特色和国际化 说起印度，人们会联想到泰姬陵、咖喱饭、贫穷、杂乱的街道和载歌载舞的印度人。《神秘巨星》当然也表现了那里的街景、建筑和服饰，为给观众展示更深层的印度，电影选择了一个很小的切口：尹希娅一家。他们在印度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一家三代五口人，儿女双全，只有户主（即尹希娅的父亲）一个人工作，因此在这个家庭里有绝对的话语权。电影中的妻子含蓄温柔，儿子可爱，女儿有自己的心事和梦想。参加婚礼时，女人们都会穿上最艳丽的传统服饰，戴上最昂贵的首饰，表面看起来和睦无比。而在家中，印度男人下班回来会呵斥妻子，凶巴巴地与女儿聊天，生气时对妻子大打出手……用最小的切口给观众展示印度社会存在的大问题，是这部电影的优秀品质。 作为一部印度电影，歌舞是其标志，《神秘巨星》作为一部以歌星梦为内容的作品，歌曲不仅成为它的特色表现形式，也成为了它内容的一部分。每一首歌舞除了抒情，也在叙述故事情节。在《神秘巨星》中，印度歌舞不仅是表现方式，更是内容本身。尹希娅展示自我时需要音乐的衬托，所以音乐不会游离在电影之外，它和内容的融合度，甚至让一些歌舞片望尘莫及。 怎样让世界人民接受具有印度特色的电影作品？是以宝莱坞为主的印度电影界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宝莱坞的捷径当然是学好莱坞，《神秘巨星》也自觉加入了好莱坞模式，主角追逐梦想的过程困难重重，定会在电影结束前尝到梦想的甜头。印度电影不会学欧洲文艺电影，给出一个无解的结局，让观众陷入沉思。电影结尾，字幕出现过半时，著名音乐人夏克提（阿米尔·汗）突然出现在银幕上，随着电子音乐跳起了舞，舞姿搞笑。这样的小手段，也受到了好莱坞的影响，这是好莱坞出品的动画片常用的一种模式。至于电影团队邀请好莱坞大片的制作团队来制作后期，那就更不在话下了。好在《神秘巨星》没有成为咖喱味的汉堡，印度特色与好莱坞模式在这部电影里起了一次美妙的化学反应。至于那些险些落入俗套的情节，也被电影中的印度特色拉出了水面。 片名《神秘巨星》相比《摔跤吧，爸爸》有点俗，看到最后才发现神秘巨星说的不是夏克提，也不是追梦人尹希娅，而是尹希娅的母亲时，人们才得到了些许的安慰。敢于和俗世权力说“不”的人，不仅是巨星，更是一位英雄。而用母爱这种普世的情感带观众入戏，也是好莱坞的惯用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