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味
苏婧婧/山西吕梁中心支公司
岁尾连着年头，大雪小雪飘飘洒洒落下来，转眼又是一年。打小时候记事起，就总盼着过年。因为过年能穿新衣戴新帽，能吃到美味佳肴，还能在漫山遍野的雪地里尽情放炮仗，驱走冬天的冷寂。在晋西北吕梁山的山坳里，常常因为一群少年的奔跑，而一次次宣告春天的到来。长大后，特别是生活在市里，越来越怀念小时候过年的味道，总会在不经意间寻找那逝去的年味，这成了岁末年初挥之不去的情结。
在吕梁年是“熬”出来的。除夕夜，头声鸡叫过后，大人孩子才可以入睡，老人们把这叫作“熬年”。大人们赶着做各种家务，恨不得将一个正月吃的用的东西，在一夜之间全都准备好。小孩们拿出新衣服，穿上又脱下，脱了又穿上，最后和衣而睡个把小时，只盼着天一亮就像一股小旋风那样，四处跑着等待街坊邻里交口夸赞。“熬年”又有另一层意思——没有经历过春夏秋冬的煎熬，就不会迎来新年的转折和生机。“熬年”既多了一份苦难快快过去的告别意味，又藏着一丝丝难以割舍的留恋和依偎。光阴本没有情感，只因生命穿越了光阴的长廊，赋予了它情义和温度。
吕梁的年在外人看来有些烦琐，但是，烦琐的仪式里恰恰藏着年味。一过腊月二十三，家家户户就开始拾翻，家里里外外都要打扫得干干净净，窗户上的玻璃擦得能照见人影，就连奶奶家裱糊窗户的麻纸都铺得平展展的，窗棂上贴着“富贵吉祥”“六畜兴旺”的剪纸，墙壁上是各种喜庆吉祥的年画，写春联是大家表达愿望的最好方式，不管毛笔字写得多么东倒西歪，汉字里的情感都是热气腾腾的。
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有正月初一在奶奶家烧柏树柴和放开门炮。烧柏柴很有讲究，据说柏树具有辟邪的功能，初一凌晨在炭火中烧柏柴，能够将一年的邪气驱赶得干干净净。火光映照着大人和孩子的脸庞，原木的香味在家中缭绕，一月不绝。也是在初一凌晨，天蒙蒙亮之时，窑洞有一项十分庄重的仪式——放开门炮。老人说，开门炮放得好，炮声“噼里啪啦”震天响，会预示着一年红红火火，因而家家户户对放开门炮都不敢大意。开门炮大概是开门红的意思，大红的鞭炮和落下的红纸屑，象征着一年的喜庆。
而今，过年的种种仪式在城里已无影无踪，在乡下也越来越简化了。那些挥之不去的味道，那些令人心潮澎湃的场面，那些柔肠百转的情思，似乎再也回不去了——当然，艰辛困苦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
我们的出生就是一趟出发的列车，只能朝前走却无法向后退，而年年走过的春节，是人生这趟列车的一个个站点，无论身处哪个时代，无论过去的一年是欢喜还是悲伤，从新的站点出发之时，我们都满载着希望——当新年的红日冉冉升起，开往春天的列车会准时呼啸而过，让我们去拥抱无限生机吧！
（本文荣获华安保险“相守聚温情 新春共团圆”2023年春节征文比赛优秀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