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前妻，还是后妻？
一、故事梗概
张娜（化名）和李大军（化名）是大学同学，二人相恋多年后于2004年喜结连理，婚后生活幸福美满，育有一女李张燕（化名）。2007年国庆节前夕，李大军受公司指派到遥远的外地工作，为期一年。考虑到外出任职的风险，为给身在深圳的妻子张娜和女儿李张燕多一些保障，李大军临行前到保险公司购买了一份人身意外伤害（含死亡）保险，其中死亡保险金为50万元。保单载明，投保人、被保险人均为李大军，受益人为“妻子”，保险费由李大军付清。
国庆长假后，李大军即赴外地上任。到任后几个月，李大军与当地一名叫于鑫（化名）的女子发生婚外恋情。不久，张娜得知这一事实。在争取李大军回心转意的种种努力失败后，2008年3月12日，张娜与李大军协议离婚，取得了离婚证书。随后，李大军与于鑫登记结婚并举办婚礼，正式成为夫妻。
2008年五一小长假期间，李大军携于鑫到九寨沟旅游，李大军为给于鑫取景拍照而不幸坠下山崖，当场死亡。李大军死亡后，张娜和于鑫都致函保险公司，以李大军妻子的身份，要求保险公司向其给付死亡保险金。
二、保险公司的困惑
保险公司客服部收到上述书面申请后，对于本案如何赔付颇为困惑，内部形成了几种不同意见：
小孙认为，人身保险指定受益人时必须明确，否则视为未指定受益人，被保险人身故后保险金按被被保险人的遗产处理，由被保险人的法定继承人继承。李大军在指定受益人时只是填写了“妻子”，没有明确姓甚名谁，保险公司也就不能确定“妻子”具体是何人。所以，本案受益人没有明确的指定，应按未指定受益人处理，保险金按李大军的遗产处理，由其父母、现任妻子于鑫及女儿李张燕依法继承。
胖黄认为，人身保险指定受益人时必须明确，但是，不一定非要有人的姓名才算明确，只要指定受益人的产生方式，并且根据该产生方式能明白无误地确定是某人时，该指定就是有效的，通过该方法确定的人就是受益人。李大军指定“妻子”为受益人，也就是说，李大军指定了受益人的产生方式。由于李大军依法只有一位妻子，所以，根据李大军的指定，受益人只能是其唯一的妻子，该指定是有效的。李大军购买保险时，其“妻子”是张娜，因此，本案保险金应由张娜领受。
大陈同意胖黄部分观点，认为李大军的指定是有效的，李大军的妻子是受益人。但是，李大军的“妻子”到底是谁还有待思考，“妻子”到底是前妻张娜还是现任妻子于鑫？大陈认为，由于李大军的离婚和再婚，他的妻子已经由张娜变成了于鑫。因此，根据李大军指定的受益人的产生方式，受益人已经发生变更了，由离婚前的张娜变更为现任妻子于鑫。所以，本案保险金应由于鑫领受。
客服部刘经理听取了大家的意见后，认为大家的观点都有道理，也难以作出选择。最后，大家决定咨询公司法律顾问，请律师给出法律意见。
三、律师观点
保险公司客服部咨询了法律顾问单位某律师事务所，受理律师在详细了解了案情后，发表了以下看法：
1、李大军指定“妻子”为受益人，该指定有效，不能视为未指定受益人。李大军作为投保人和被保险人，有权指定受益人。受益人的指定必须确定，否则视为未指定受益人，保险金依《保险法》64条的规定，按被保险人的遗产处理。指定受益人的确定性，指受益人必须明确、具体，同时也包括指定受益人的产生方式，只要符合确定性要求，就应当认定被保险人的指定有效。李大军指定“妻子”为受益人，虽没有指名道姓地说谁是受益人，却明白无误地确定了受益人的产生方法，是有效的指定，李大军死亡后该50万保险金不能按其遗产处理。
2、受益人在保险合同成立时即已明确，前任“妻子”张娜就是合同订立时的受益人。虽然受益权在购买保险时是不确定的，只是一种期待，但是，受益人是随着保险合同的订立而确定，不是发生保险事故时才确定。李大军在2007年国庆节前夕购买保险时，受益人就已经现实地确认了，即他的时任妻子张娜，这是没有异议的。
3、受益人并未随着李大军的婚变而变更，于鑫虽然成为了李大军的第二任妻子，但受益人并没有自动地变更为于鑫。根据《保险法》第63条的规定，变更受益人时，需要被保险人或经被保险人同意的投保人向保险公司发出书面通知，保险公司收到变更受益人的通知后，在保单上进行批注。未经被保险人或投保人的书面通知和保险公司的批注，受益人不发生变更。李大军和于鑫结婚后，并未通知保险公司变更受益人，保险公司也未进行变更批注，因此，受益人依然还是张娜，法院也不得强制变更。
因此，律师认为张娜是李大军死亡赔偿金的有权领受人，保险公司向张娜支付赔偿金不存在法律风险。
四、结局
保险公司根据律师的意见，通知张娜前来领取50万元赔偿金。接到通知后，张娜非常惊讶，原以为自己和女儿的最后保障也将随着李大军的变心而不复存在，没想到自己虽然已不再是李大军的妻子，却还能以“妻子”的名义领受保险赔偿金。同时，保险公司也向于鑫发出拒赔通知书，并充分做好沟通解释工作，于鑫最终接受了保险公司的处理意见。
裴宏齐/合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