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靠什么去写……

五月 31, 2018/ 0 评论

长跪长哭不能语,对天唯念好总理。

苍天可知我心恸?夜夜迎上相迎送。

苍天可知我心悲?寒衾伴我梦里追。

苍天可曾知我心?我心耿耿对星云。

苍天可曾知我意?我对孤灯长相泣。

哭问苍天意如何?我替君死伟人活。

君活我死终无憾,吾侪了却此心愿。

君不能活我亦去,君不能活我不还。

与君一同上九天,与君九天月里眠。

九天同眠年复年,年年与君长相伴。

年年与君长相伴,相伴直到九天九地都不见,

相伴直到九天九地都不见……

我不是诗人。我从来不敢奢望写诗。

2006年1月8日,大概四五点钟,不知什么原因,我突然惊醒,无论如何也睡不下去了。

我下意识地打开电脑。我过去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候打开过电脑。我突然发现,这天是周总理的忌日,是周总理逝世30周年的忌日。周总理,敬爱的周总理,离开我们已经整整30年了。

网站上的留言,像雪片一样,怀念,怀念,无尽的怀念;我的泪水,像潮水一样,止不住,止不住,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料得年年断肠日,定是岁岁一月八”……网站上的每一句留言,都让我心绪难平,让我不能自已,让我回忆起了那一年……

那一年,他走了。他走了,我像丢了魂似的,“六神无主大厦倾”;全中国人都像丢了魂似的,“六神无主大厦倾”……因为在当年中国人的感觉中,国家的大事、小事,内政、外交,都靠他一个人在支撑。他走了,国家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那一年,十里长街,围栏、树枝、胸前、心中,白花如雪;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哭声一片……

那一年,联合国下了半旗,不是联合国旗下半旗,是联合国全体成员国的国旗下半旗。后来听说,有几个国家的大使为此找到联合国秘书长,问为什么他们国家的元首去世不下半旗,中国的总理去世去下半旗。良久,秘书长回答,一个8亿人口的大国总理,没有存款,没有骨灰,没有子女,如果你们哪个能做到,联合国都可以下半旗。几位大使面面相觑,低着头走了……这只是一个细节,一个不经意的细节。

我又想起,1965年1月,邢台地震,周总理乘直升飞机赶到现场,召开群众大会,给乡亲们讲话。警卫战士找来一个小木箱,放在群众北边,周总理站上去。刚刚站上去,他又下来拎着小木箱走到群众的南面。数九寒冬,北风呼啸,他面向北,群众向南……这只是一个细节,一个不经意的细节。

我又想起1970年,那些年,中国外交已经停摆。罗马尼亚的一个代表团来访,我清楚地记得团长是他们的大国民议会主席,叫埃米尔.波德纳拉西,毛泽东接见,理所当然地站在前排中间的位置;林彪也站在前排中间的位置,这也应该,因为当时他毕竟是中央副主席;康生也站在前排……我在《人民日报》的照片上寻找,周总理在哪里?他是总理,他又负责外交。他站在了后排……这只是一个细节,一个不经意的细节。

我又想起1975年,毛泽东委托周恩来筹备四届人大,还提名邓颖超当副委员长,周恩来把她的名字勾掉了;此前,50年代干部定级,邓大姐的条件应定三级,她报了五级,周恩来又把她改为六级……这只是一个细节,一个不经意的细节。

我又想到文革的年月,天翻地覆,国家大乱,周总理左支右撑,苦挽危局。那个年代,他可以选择;那个年代,他别无选择。人们不能拿今天衡量昨天。他和他的同事讲,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他就这样燃烧着自己,粉碎着自己……这也是一个细节,一个不经意的细节。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顺着网站上的那句话,一口气写下了“今日人人肠更断,总理一去三十年;今日断肠更断魂,三十年来不归人”……这首《周恩来逝世三十周年祭》。

我把我的孩子叫起,我哭着念,他哭着听。他20岁了,他在我心里仍然是个孩子,我俩都在用眼泪诉说着、交流着……

周总理,他不是完人。他生活在那个时代,有些事他身不由己,但他的人格、他的精神深深地打动了每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深深地铭刻在历史的丰碑上。我的朋友权延赤送给我两本书,一本叫《走下神坛的毛泽东》,一本叫《走下圣坛的周恩来》。是的,当年,他们二人在我心中确实是一个是神,一个是圣。如果对毛泽东的认识我还有一个反复的话,70年代我把他当成神,80年代我对他产生过怀疑,今天我重新认识到他是人,不是神,但他是一个伟人,一个高不可攀的伟人,一个大思想家、大政治家、大军事家、大诗人、大书法家。那么对周恩来,我的认识始终如一。如果说毛泽东是高山,周恩来则是大海。他们虽然都不是完人,但他们是那个年代做得最好的人(我是说贯穿他们几十年全部经历的年代);如果我们生活在那个年代,谁也达不到那个水平。拍案而起易,忍辱负重难;拍案而起是心在痛饮,忍辱负重是心在凌迟。“夜夜枕上相迎送”、“寒衾伴我梦里追”、“长跪长将心自扪,唯将此新对天陈”……我把这些写入诗中,但这些都不是诗句,是我内心的沉吟,是我无声的呼喊……

我的诗,不,我的心,不胫而走,许多人看到了,读到了,给我打来发自肺腑的电话,给我写来感人至深的信件,其中有吴旭君女士(当年作为毛主席的护士长,她回忆起在中南海骑着自行车穿梭于游泳池和西花厅,为两位伟人传递文件,做出邀请尼松访华的决定,就有她自行车的“功劳”);有周秉宜女士,她不仅以个人,还代表她的全部家属;有刚刚做过手术的方明老师,他情不自禁地朗诵着这首诗,一如他当年播颂周总理的讣告、悼词……此前,我同方明老师并不相识,他朗诵后,我看到了这盘光碟,我感谢他,我急于同他相见。我们相见时,他回忆起当年,止不住泪水扑簌而下,我也止不住泪水扑簌而下……

我明白了,诗,靠什么去写;我明白了,艺术家,靠什么去打动人……

唐双宁/北京

作者简介:唐双宁,1954年10月生,满族,辽宁省北镇市人。1982年毕业余东北财经大学。1985年起历任建设银行沈阳市分行商务副行长。1989年起任沈阳市人民银行副行长、行长。1997年后历任中国人民银行信贷管理司司长、货币金银局局长、银行监管一司司长。2003年4月起任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副主席。2007年6月任中国光大集团董事长、党组书记,兼任中国光大银行等若干子公司董事长。第十一届全国政协委员。

善狂草,作品先后在国家博物馆、日、美国等地展出,并为人民大会堂、国家博物馆等数十家博物馆收藏,被若干碑林刻石,且有专集出版。自作诗词1000多首,散文、诗作曾在《人民日报》、《人民文学》等期刊媒体发表。著有《若水斋诗集》、《霜凝诗词选》等。社会学术职务有中国金融学会副会长,中国投资学会顾问,中华诗词学会顾问,中共党史任务研究会副会长、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央国家机关书画家协会名誉主席,中国楹联学会顾问,香港中国企业协会名誉主席,海峡两岸关系协会理事等,担任若干大学兼职教授、博士生导师、高级经济师 ,为特华博士后工作站指导专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华安保险月刊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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